早春三月,屋檐下的冰溜子正滴答化水,老张蹲在供销社柜台后头,攥着掉漆的算盘珠子发呆。街对面新开的电器行摆着四喇叭录音机,邓丽君甜腻的嗓门儿混着自行车铃铛声,搔得人耳根发痒。这光景,不少当年顶着"鼠相"出生的中年人,都开始盘算起时来运转的门道。
正财运平平
农历甲子年出生的属鼠人,这年钱袋子就像浸了水的棉花——沉甸甸却挤不出水。国营厂里那点死工资刚够割两斤五花肉,倒是车间主任家总飘出油炸带鱼的香味。常见有人下班后蹲在厂后门槐树下,神秘兮兮交换着外汇券,但多半落得个竹篮打水。老孙倒腾了仨月港式喇叭裤,临了被市管会抄了仓库,倒贴进去半年的烟酒钱。
偏财有惊无险
八月间,城里突然流行起"有奖储蓄"。纺织厂刘会计中了台雪花冰箱,引得半个家属院的人半夜排队买。属鼠的王麻子咬咬牙把电视机票兑了现,全押在红双喜奖券上,结果刮出个"再试一次"。倒是他家婆娘在菜场摸奖,白捡了条的确良连衣裙,转手就换了三张工业券。
贵人现于东南
秋分前后,留意穿的确良衬衫、拎人造革公文包的生面孔。运输队小李就是在火车站帮人指路,意外搭上温州来的纽扣贩子。他帮着押了两趟货车皮,分润时够买辆永久牌自行车。这类机缘往往带着蛤蟆镜和茶叶沫子的气味,但切忌贪心——老周卷进电子表生意,到现在还在看守所啃窝头。
发财待兔年
真正的好运道要等兔子年。开春时会有戴绒线帽的远亲登门,带着股海腥味或羊绒围巾。老周家堂弟就是这时候从南边回来,捎带脚教会了街坊们"以货易货"的门道。待到秋粮入仓时,第一批胆大的已经能用的确良布头换到日本半导体,夜色里收音机飘出的《何日君再来》,比金钱更让人心痒。
冬至那天,老张终于摘下供销社的蓝套袖,把积压的暖水瓶胆全兑给了走村串乡的货郎。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,怀里揣着的却不再是工资袋,而是盖着红章的个体营业执照。远处传来零星的二踢脚声响,不知谁家小子正试验着"浏阳河"鞭炮的销路——这世道变得比算盘珠儿滚得还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