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子掠过水面的那一瞬，翅膀尖儿点起细碎的金光，像撒了一把碎金箔在春风里，它衔着泥飞回人家屋檐下筑巢的姿态，总让人想起"旧时王谢堂前燕"的诗句。
富贵常驻
民间老话说"燕子不进苦寒门"，这种灵巧的鸟儿挑屋檐做窝，专选那些宅院宽敞、伙食丰足的人家。它们用湿润的春泥在梁间垒巢，泥里掺着细草茎，新巢透着黄澄澄的金贵劲儿。主妇们见燕子来筑巢非但不赶，还要在廊下撒些谷粒——都说这是"衔财鸟"，它们翅膀扇动的风都能把福气带进屋。大户人家门楣上常见"燕喜居"的匾额，那"燕"字最后一笔总写得格外舒展，活像燕子掠过的弧线。
金玉满堂
早年间嫁女儿，陪嫁的梳妆匣必雕双燕穿花纹，金漆点染的燕子翅膀上还粘着细小的螺钿片。老太太们传授持家之道时爱说："要学燕子垒窝，一口泥一口草都攒着。"商号新开张，账房先生总要悄悄在梁上挂个木头刻的燕巢模型，说是"引燕就是引钱龙"。连街角当铺的燕子风筝也格外大些，竹骨上缠着金线，飞起来像块活的金锭在天上晃。
春禧双至
二月二祭财神的供桌上，糯米捏的元宝堆里总卧着两只面塑燕子，眼睛用红小豆镶着，翅膀上刷了层薄薄的蜂蜜，在烛火里亮晶晶的。绸缎庄包银票用的红纸，边角都印着衔铜钱的燕子剪影，展开时沙沙响，像是能听见燕语呢喃。乡下财主盖新房上梁时，瓦匠头儿要唱"燕子衔金条"的喜歌，房梁正中的红布里真就包着三枚穿了红绳的铜钱。
福荫绵长
老银匠打长命锁最费功夫的就是燕尾纹，得用头发丝细的錾子一点一点凿。药铺柜台角落里总摆着个青瓷缸，水面上飘着的当归切片被摆成燕群状——买补药的人见着了，就觉得这家的药材能让人"燕尔康健"。连清明坟头上的压纸石也做成燕子形，翅膀底下压着金箔叠的元宝，说是"引燕归巢，荫庇子孙"。
如今城里高楼多了，檐下再难见泥巢，但新婚夫妇的喜被上依旧绣着金线燕子。老太太递红包时，枯瘦的手指总要按一按封口处的燕子贴纸，像是这么一按，就能把流转千年的好兆头实实在在压进生活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