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飘着细雪的黄昏，她站在民政局门口，攥着离婚证的手微微发抖。远处挺拔的军绿色身影始终没回头，肩章上的雪花积了又化，像极了他们七年婚姻里说不出口的遗憾。
一纸调令成转折
婚后的第三年，部队突然调他去边疆。她记得自己当时正怀着孕，抓着化验单的手突然就没了力气。婆婆说"军嫂都这样"，可半夜吐得昏天黑地时，摸着冰凉的枕头，眼泪还是打湿了绣着鸳鸯的枕巾。孩子早产那天，他在暴风雪里抢修通讯线路，等她从中醒来，只收到一条迟来十二小时的短信："平安就好"。
保温杯里的冷战
随军后住在部队大院，她总在食堂打两份饭，却常常等到饭菜结油花。有次发烧到39度，自己踉跄着去卫生所，回来看见他正给战友的孩子修玩具火车。那个印着喜鹊登梅的保温杯突然砸在地上，热水溅到他的军裤上——那是她第一次吼他："转业报告你到底交没交？"
离婚那天有彩虹
办手续时工作人员反复确认："军婚离婚要部队开证明的，你们想清楚了？"她低头看见他作战靴上的泥点还没擦干净，那是前天抗洪抢险留下的。走出民政局时雨刚停，彩虹横跨整个军区上空，他最后帮她紧了紧围巾，指尖碰到她锁骨处的伤疤——那是地震时他为救群众延误送医留下的。
三十年后的饺子
再见面是在战友葬礼上。她挎着菜篮经过干休所，看见梧桐树下佝偻着背的熟悉身影，正笨拙地包着饺子，皮儿总也捏不拢。护士小声说："老首长阿尔茨海默症中期，就记得要给谁包韭菜馅的。"她颤抖着手接过擀面杖，案板上的面粉被泪水冲出浅浅的沟壑。
殡仪馆里，她望着覆盖的棺木，才发现他右手指节始终保持着弯曲——那是常年握枪导致的变形。遗物中有本泛黄的记事簿，最新那页写着："今天在菜场看见个侧影很像她，追了三条街，到底没敢认。"日期是他们离婚的第三十年零十四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