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在镜子前，指尖轻轻抚过光洁的眉骨，那里本该有两道弯弯的弧度，如今却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。邻居总在背后窃窃私语，超市收银员会偷偷多看她两眼——这个没有眉毛的女人，身上藏着怎样的故事？
天生如此
有些人来到世上就不曾被命运画上眉毛。李阿姨就是这样，从婴儿时期起眉弓处就只有淡淡的绒毛，像初春草色遥看近却无。小时候同学叫她"鸡蛋脸"，长大后相亲对象委婉建议她"画个妆更好"。医学上把这称为"先天性眉毛缺失"，但对李阿姨而言，这只是她脸庞的自然模样，就像有人天生卷发有人天生黑皮肤。现在六十岁的她常笑着说："省了修眉的钱，洗脸还少两道褶子。"
化疗之后
王姐的眉毛是在某个清晨集体失踪的。第三轮化疗结束后的第七天，她看着洗脸池里纠缠的毛发发呆，其中夹杂着几十根棕色的短眉毛。病友教她用棉签蘸茶水轻描眉形，女儿却买来缀满水钻的猫眼眼镜："妈，这样像好莱坞明星！"如今五年过去，她新生出的眉毛像初生的禾苗般稀疏，但每次复检都会骄傲地对医生说："你看，它们还在顽强生长。"
追求时尚
美容院的纹绣床上，23岁的雯雯正忍受着细微的刺痛。这是她今年第三次补色，前两次的雾眉已经褪成青灰色。当下流行的"无眉妆"需要彻底剃净原生眉毛，再画上极具几何感的线条。她手机里存着十几个美妆博主的教程，却总画不出那种高级感。直到某天卸妆后，合租的室友惊呼："其实你原本的眉毛多好看啊！"现在她的化妆包里，眉笔终于让位给了睫毛膏。
意外烧伤
消防员老张的妻子最怕过夏天。十五年前那场工厂火灾，不仅带走了丈夫左半边的眉毛，还在他额头上留下永远皱不了的皮肤。每次孙子问"爷爷的眉毛去哪了"，老张就拍拍抢险勋章："换成这个啦。"妻子悄悄收集各种生眉偏方，从生姜擦抹到芝麻核桃粉，直到有天老张握住她忙碌的手："这样挺好，孩子们一眼就能在人群里找到我。"
自主选择
艺术家林小姐的剃眉刀已经生锈。十年前行为艺术展上，当众剃眉是她对"女性标准面容"的抗议。后来她发现，没有眉毛的脸反而成了天然画布——春天用荧光绿画柳叶眉，万圣节让红色闪电眉横贯额头。最近她在社交平台晒出素颜照，粉丝们突然发现："原来你不画眉毛的样子这么温柔！"
镜子前的女人终于放下手，从抽屉里取出金色眉粉。刷子扫过眉骨的瞬间，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："眉毛是情绪的屋檐。"但她知道，真正能为心灵遮风挡雨的，从来都不是几根毛发构成的线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