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每年这个时候,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祭品,空气中飘着纸钱燃烧的焦香,山间小路上满是提着竹篮、扛着铁锹的身影。我也跟着父母回到老家,沿着熟悉又陌生的田埂走向那片松柏环绕的祖坟。
会,而且必须去
从我记事起,清明扫墓就是雷打不动的家族活动。爷爷常说:"活着的人吃饭,走了的人闻香。"哪怕再忙,父亲也会请假带着全家人回乡。记得有年我高考冲刺,母亲犹豫要不要让我留在城里复习,七十多岁的爷爷直接打电话来:"书哪天都能读,祖宗一年就等这一天。"
除草培土有讲究
到了坟前,大人们立刻忙活起来。舅舅拿着镰刀清理杂草,父亲用铁锹给坟堆添新土。这些动作看似简单,其实藏着老规矩——除草要从左往右顺着刮,添土要分三次轻轻拍实。我学着大人的样子帮忙,表弟突然指着土里钻出的蚯蚓惊呼,二叔却笑着说:"这是好兆头,说明地气旺,祖宗住得舒服。"
供品摆出心意
石台上很快摆开阵势:太奶奶爱吃的芝麻糖、太爷爷生前常喝的米酒、当季的青团子还冒着热气。三婶特意带了搪瓷盆装清水,说让老人"洗洗手再吃饭"。最让我触动的是,今年八十岁的姑婆颤巍巍掏出个小布袋,里面装着曾祖父抽烟用的铜烟嘴,用红布擦了又擦。
烧纸钱的秘密
点燃纸钱时,父亲教我别用打火机:"得用火柴,一根能接上祖宗那边的火。"火光中,姑姑低声念叨着家里新添的重孙子,表姐红着眼眶说买了外婆最爱的桂花糕。飘飞的纸灰像黑蝴蝶,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老人坚持手折金元宝——机器压的再整齐,哪有指缝里漏下的念想珍贵。
小孩也有任务
大人们磕头后,我们这些小辈被推到前排。堂妹认真数着磕头次数,结果多磕了一个急得直哭,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。祭拜完分贡品时,爷爷总把最大的苹果给我:"祖宗疼重长孙,吃了保平安。"其实哪有什么神秘力量,不过是把对逝者的思念,化作了护佑子孙的温柔期盼。
下山时暮色已浓,回头望见星星点点的香火还在山间闪烁。这些看似"老迷信"的仪式,何尝不是中国人特有的情感纽带?当城市里的墓碑变成二维码,或许只有亲手拂过粗糙的碑文,才能真正懂得"落叶归根"四个字的分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