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,老张在电风扇的嗡嗡声中翻来覆去,半梦半醒间忽然看见月光里站着个雪白的人影——女人光溜溜的后背像剥了壳的荔枝,水汪汪地泛着光。
欲望的投影
老张早上蹲厕所时还在琢磨这个梦。五十多岁的人了,按理说早该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,可梦里那具身体却清晰得吓人,连腰窝的凹陷都像用刻刀划在他眼皮上。老婆在厨房剁肉馅的咚咚声传来,他忽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,仿佛案板上的不是猪肉,而是他见不得人的念头。
记忆的碎片
第三天夜里他又梦见了。这次女人转过了脸,竟是二十年前厂里早逝的会计小王。醒来时枕巾湿了巴掌大一块,不知是汗是泪。当年那个总穿蓝布工装的姑娘,现在想来竟记不清她说话的声音,只记得有次弯腰捡钢笔时,后颈露出的一小截皮肤,白得像是能透光。
现实的镜子
周末女儿带着外孙回来吃饭,小娃娃举着彩色绘本嚷嚷:"外公看!美人鱼没穿衣服!"全桌人哄笑时,老张的筷子掉在了地上。他弯腰去捡,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背已经爬满褐斑,像树皮一样皱巴巴的。那天晚上他破天荒主动搂了搂老婆,妻子肩胛骨的触感让他想起粮票年代揣在怀里的硬馒头。
时间的答案
后来老张在旧货市场淘到面雕花铜镜,搁在五斗柜上天天擦。有次擦着擦着笑出声——镜子里哪有什么光身子女人,分明是个顶着花白头发的老头子。倒是镜框缠枝牡丹纹里藏着只小蜘蛛,每天勤勤恳恳地织网,像在给那些荒唐梦境打补丁。
现在老张夜里醒来,要是看见月光特别亮,就支起身子给老伴掖掖被角。窗户外头偶尔有野猫叫春,他听着听着又能睡着,这次梦里全是年轻时候厂区大食堂蒸笼冒出的白汽,雾蒙蒙的,什么都看不清反倒踏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