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飘着细雨的清晨，窗台上的茉莉悄悄开了第三茬。我望着镜子里并肩站着的我们，他鬓角的白发和我眼角的细纹不知何时已纠缠在一起，像两株共生二十年的植物。
初遇如薄荷糖
记得第一次约会时，他紧张得打翻了柠檬水。我们挤在夜市分食烤红薯，烫得直呵气却舍不得放下。他总说我的笑容像他外婆晒的柿饼，皱皱的却甜到心里。结婚那天没有鸽子群和香槟塔，只有他手写的欠条："欠你一辈子早餐，利息是每天多爱你一点"。
育儿像打翻调色盘
女儿出生那天，这个见惯手术台血腥的外科医生，剪脐带时手抖得像台风中的树叶。后来我们总在深夜蹑手蹑脚给发烧的孩子换毛巾，他发明的"体温测量亲吻法"比体温计还准。有次全家食物中毒，我们虚弱得只能并排躺在医院走廊长椅上，却因为谁该睡靠墙的位置推让了半天。
风雨是粘合剂
他失业那年，我们天天吃阳春面配免费腌萝卜。某个加班的冬夜，我发现办公楼下站着个"雪人"——他怀里揣着保温桶，蒸腾的热气把眼镜片都蒙住了。去年母亲重病，这个从不说甜言蜜语的男人，连续三个月每天往返两百公里送饭，路上还录好我喜欢的广播节目。
皱纹里的星光
现在他依然会把我冰凉的脚捂在肚皮上，只是动作慢了几拍。上周整理旧物，翻出他求婚时送的铁皮饼干盒，里面竟攒着这些年我掉的长发，每缕都标着日期。昨天女儿突然说："你们走路时总不自觉保持同样的步频，像共用同一个心跳。"
暮色漫进厨房时，他正踮脚够柜顶的桂花蜜。那道从背后环抱的阴影，和二十年前帮我摘羽毛球的身影完美重叠。原来瓷婚的"瓷"不是易碎的瓷器，是经年累月沉淀的，月光般温润的包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