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夜里，李娟从梦中惊醒，冷汗浸透了睡衣。她梦见家里被翻得底朝天，首饰盒大敞着，丈夫藏在书柜后的私房钱不翼而飞，连冰箱里的排骨都少了两块。窗外月光惨白，她盯着天花板数了十分钟心跳，才敢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老式闹钟——凌晨三点十七分。
防盗窗的锈迹
清晨检查门窗时，李娟发现阳台防盗窗的焊接口泛着红褐色的锈痕。这扇窗是十年前装修时装的，当时女儿刚上初中，丈夫总出差，她咬牙多花了两千块选了加厚钢材。现在那些锈斑像老年斑一样爬在金属上，她突然想起上周物业群里有邻居说车库被撬，当时还觉得离自己很远。
存折的温度
吃过早饭，李娟翻出所有存折铺在餐桌上。三本不同颜色的存折在晨光里泛着哑光，她用手指摩挲着凸起的数字——这些是给女儿准备的嫁妆，是丈夫不知道的"私房钱"。往常摸着它们会觉得踏实，今天却像捏着烫手的山芋。最终她揣着存折去了银行，回来时包里多了张新办的银行卡，密码设成了女儿生日。
丈夫的鼾声
当晚丈夫照例喝了二两白酒，九点就鼾声如雷。李娟轻手轻脚把菜刀从厨房挪到卧室衣柜底层，又觉得不妥，最终塞进了满是毛线的编织筐里。躺下时听见楼下有电动车报警器在响，她数着丈夫的呼噜声，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新婚夜，他也是这样打着呼噜，而她把装着礼金的红布包压在枕头下睡了一夜。
女儿的相框
第二天擦女儿房间的相框时，李娟发现大学毕业照的玻璃裂了道缝。照片里女儿穿着学士服站在图书馆前，笑得见牙不见眼。她突然鼻子发酸——上次女儿回来嫌防盗窗像笼子，现在年轻人都在用电子锁。下午她特意去了趟五金市场，回来时提着智能门铃的包装盒，说明书上画着个咧嘴笑的卡通摄像头。
社区的梧桐
傍晚散步时，李娟注意到社区那排老梧桐树被砍掉了三棵。物业说枝叶太密挡了监控摄像头。她站在新安装的球形监控器下抬头看，金属外壳映出自己变形的倒影，像一滴将落未落的水银。回家路上遇见隔壁刘婶，两人站在路灯下聊了半小时，话题从菜价跳到最近总在小区转悠的陌生面包车。
夜深了，李娟把新买的门阻器卡在门缝，听见"咔嗒"一声轻响。床头柜上摆着刚取回来的全家福——去年重阳节在影楼拍的，丈夫系着别扭的领带，女儿涂了鲜红的口红。她关灯前又检查了遍手机上的监控APP，五个绿色小点都在线，其中一个是女儿所在城市的地图标记。月光从新换的防盗网格间漏进来，在地上画出一道道银灰色的田字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