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,我梦见去世多年的奶奶站在老屋的枣树下,穿着那件熟悉的藏蓝色斜襟布衫,阳光透过树叶在她银白的发梢上跳跃。她冲我笑着,皱纹里盛满温柔,仿佛从未离开过。醒来时,枕边湿了一片,丈夫的鼾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。
记忆的温度
奶奶总爱用布满老茧的手捏我的耳垂,说这是"福气耳"。梦里她又一次这么做,指尖的温度真实得让人心颤。灶台前煎荷包蛋的滋滋声、藤条箱里樟脑丸的味道,这些碎片在梦境中重新拼凑成完整的画面。记得她走后第三年,我在旧毛衣口袋里摸到半块水果糖,糖纸已经和糖黏在一起——那是她生前偷偷塞给我的最后一颗糖。
未说完的话
梦里奶奶始终没开口,只是不断指着她生前常坐的藤椅。醒来后我突然想起,有次她关节炎发作时,我曾答应给她买个电动按摩椅。这个承诺随着她的猝然离世,成了永远无法兑现的遗憾。现在我自己也当了母亲,才懂得那些没来得及说的"对不起"和"谢谢你",会变成心里拔不出的刺。
生命的延续
清晨给女儿扎辫子时,发现她后脑勺的旋儿和奶奶一模一样。孩子突然仰头问:"妈妈为什么哭?"我才惊觉泪水已经滴在了她的小碎花裙上。奶奶用腌酸菜的土罐子,如今种着女儿喜欢的多肉植物;她传下来的虎头鞋,正摆在婴儿房的玻璃柜里。死亡或许不是终点,而是以另一种形式活在日常的褶皱中。
告别的仪式

下午特意去了趟老房子。枣树早已砍掉,原地盖了便利店。我买了个奶黄包蹲在路边吃——这是奶奶生病前最爱的点心。几只麻雀蹦跳着啄食我掉落的碎屑,忽然有阵风掠过耳际,像极了小时候奶奶用蒲扇给我扇风时的凉意。掏出手机想拍这画面,最终只是静静看着麻雀飞远。
明天的早餐
回家路上买了面粉和红枣。明天我要像奶奶当年那样,天不亮就起来蒸枣糕。女儿总嫌市售的糕点太甜,这次我会记得少放糖,就像奶奶说的:"甜味要藏在回味里"。厨房暖黄的灯光下,发酵的面团会慢慢鼓起,如同那些被岁月发酵的思念,终将在烟火气里找到安放之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