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夜里，我梦见去世多年的爷爷又一次离开了我们。老宅院里挂满白灯笼，木门上的"奠"字被风吹得哗哗响，堂屋里那口黑漆棺材竟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……
梦里的熟悉感
棺材板上的木纹我都认得，正是当年爷爷用的那口。三姑六姨们哭丧的脸，连嘴角那颗痣的位置都没变。最奇怪的是，我明明知道爷爷早已去世多年，梦里却像第一次经历般悲痛欲绝。灵堂供桌上的苹果还是摆成金字塔状，香炉里三炷香烧出的灰烬弯曲的弧度都似曾相识。
重复的悲伤
我跪在草垫上烧纸钱，火盆的热浪扑在脸上。二叔忽然扯着嗓子喊"孝子磕头"，我额头撞在青砖地上生疼。这场景让我恍惚——十二年前那个雨天，我也是这样把孝帽都磕歪了。梦里的悲伤新鲜滚烫，仿佛时光倒流，我又变回那个不知所措的少年。
不同的细节
可梦里多了些古怪事。爷爷的遗像突然眨眼睛，供桌上的白酒自己少了半杯。守夜时听见棺材里有抓挠声，大人们却都说没听见。最吓人的是凌晨换蜡烛时，我看见爷爷寿衣的盘扣系法变了——从左压右变成了右压左，老家讲究这个，活人才右压左......
清晨的顿悟
鸡叫时我猛然惊醒，枕头湿了半边。窗外槐树沙沙响，和梦里出殡那天的风声一模一样。我突然明白，这梦不是爷爷要走了，是提醒我该回去上坟了。上次清明只顾着赶高铁，连坟头的草都没拔干净......
生活的回响
现在每次路过巷口寿衣店，看见挂着的黑布鞋总会多看两眼。上周给儿子讲他太爷爷抓土匪的故事，说着说着自己先红了眼眶。昨天发现抽屉里爷爷的旧烟斗，铜锅上还留着当年他拿火柴燎出的焦痕。
老人说重复的梦是心结没解开。我倒觉得，像小时候爷爷给我反复讲同一个故事——不是他忘了讲过，是怕我没听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