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，她做了个奇怪的梦。赤脚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，低头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。水泥地冰凉刺骨，路人投来诧异的目光，她慌慌张张翻找背包、检查长椅底下，甚至掀开路边的垃圾桶，可那双米色浅口皮鞋就像蒸发了一样。醒来时手心还冒着汗，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进被窝。
失去方向的焦虑
这个梦反复出现了三次。第一次是在丈夫出差那晚，第二次是孩子发烧去医院凌晨，最近这次恰逢婆婆来家里小住。每次场景不同，但总在生活节奏突然打乱时造访。就像现实里总在玄关柜子第三层摆好的皮鞋，明明该在的位置却空空如也，这种失控感让她想起刚结婚时，站在超市货架前突然忘记要买什么的茫然。
被忽视的疲惫
她开始留意到些细节。上周整理鞋柜时，发现最常穿的那双鞋跟已经磨偏了三分之二；手机相册里最近半年全是孩子的照片，唯一一张带鞋子的自拍还是去年闺蜜帮忙拍的。这让她突然意识到，上次为自己挑新鞋竟是两年前的事。就像总记得给孩子买防滑运动鞋，给丈夫备好雨天穿的防水鞋，却任由自己的皮鞋在梅雨季长出霉斑。
隐形的身份枷锁
有次在幼儿园门口，她看见其他妈妈们清一色的舒适平底鞋。突然理解梦里为什么总在找"那双米色中跟鞋"——那是结婚纪念日买的，能搭配连衣裙去见客户的款式。如今它们和她的职业装一起，在衣柜深处积灰。就像被收进鞋盒的细高跟，某些部分的自己也被悄悄收纳起来，成为"某某妈妈""某某太太"之外的附属品。
重新丈量脚步
这个周末她做了件特别的事。把孩子交给丈夫，独自去了商场。试了带闪片的凉鞋，试了玫红色的运动鞋，最后买了双湖蓝色帆布鞋。结账时店员笑着说："这款防滑又轻便，很多年轻妈妈都喜欢。"她楞了下，突然笑出声来。原来"母亲"和"自己"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，就像鞋柜里可以同时放着幼儿园接送穿的球鞋和约会用的猫跟鞋。
昨晚她又做梦了。这次梦见玄关处整齐摆着三双鞋：孩子的小雨靴挨着丈夫的皮鞋，旁边是她新买的帆布鞋。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来，她发现丈夫不知何时给每双鞋都系好了鞋带，打着一模一样的蝴蝶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