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,我梦见父亲去世了。醒来时冷汗,窗外还黑着,摸到手机就想给他打电话,直到看清凌晨三点的时间才作罢。枕头上湿了一片,心脏跳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,梦里白幡飘荡的画面挥之不去——可父亲明明正在隔壁房间打着呼噜。
生死界限的模糊
梦里的葬礼真实得可怕。我穿着孝服跪在灵堂前,连香灰落在手背的灼痛感都清晰可辨。但现实中的父亲此刻正为阳台的三角梅枯叶发愁,昨天还念叨着要买新鱼竿。这种割裂感让人发懵,就像同时看着两个平行世界的录像带,一个画面鲜活生动,另一个却蒙着死亡的黑纱。
潜意识的警报器
后来才想明白,这可能是大脑在敲警钟。上个月父亲体检报告里有个异常指标,当时他说"小毛病别大惊小怪",我却偷偷查了一整晚资料。白天装作若无其事,夜里潜意识就把担忧化成了最极端的画面。就像小时候他总梦见我走丢,其实是白天看我贪玩的后怕。
未说出口的牵挂
梦里最揪心的是没来得及说的话。父亲躺在棺木里时,我突然想起从没告诉过他,初中那次逃学被找回来,他红着眼圈给我热饭的背影让我记了二十年。现实中的我们总把"爱"字藏在红烧肉的火候里,藏在帮忙充话费的沉默里,直到梦境强行撕开这个口子。
重新生长的契机
这个噩梦反而成了礼物。第二天早饭时,我破天荒给父亲碗里多夹了块煎蛋:"您那个体检,下周我请假陪您去复查。"他筷子顿了顿,眼角笑纹堆成了梯田。现在我们会定期去河边钓鱼,虽然还是很少谈心,但并排坐着时,两根鱼竿的影子在夕阳里挨得很近。
死亡在梦里提前造访,或许是为了提醒我们:有些拥抱不必等到告别时。父亲的白发比去年又多了些,但此刻他正在厨房哼着跑调的老歌,砧板上的黄瓜被切得响——这是比任何梦境都真实的生命律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