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清晨,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,巷口的老槐树抽出了嫩芽,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跳着。邻居家的大门上,崭新的财神年画在风中轻轻晃动,金灿灿的元宝图案映着晨光,仿佛在低声念叨着“招财进宝”的吉祥话。可王婶攥着菜篮子从画前走过时,却忍不住叹了口气:“都说财神到家门口,可这好运啥时候来敲我家的门呢?”
一、门前的财神像
王婶家的对联是村里老秀才写的,“门迎百福财神到,户纳千祥好运来”,横批“富贵平安”。可腊月贴到正月末,除了串门的亲戚夸过字好,日子却照旧紧巴巴的。她每天清晨扫院子,总要用抹布把财神像擦得锃亮,嘴里念叨着“心诚则灵”。隔壁李叔笑她迷信,却也在自家门楣上挂了个铜葫芦,说是“聚财化煞”。小镇上家家户户的财神像姿态各异——有关公持刀的,有赵公明骑虎的,甚至还有捧着二维码的卡通版——但眼神都齐刷刷望向巷子口,仿佛在等一个谁也没见过的“递员”。
二、灶台边的等待
腊月二十三祭灶那天,王婶特意蒸了红糖发糕,把灶王爷的画像供得比佛龛还高。儿子小海偷吃供果被她拍了下手背:“神仙吃过的东西才有福气!”可年后小海去城里应聘,简历投了二十份仍石沉大海。夜里她翻着老黄历,用红笔圈出“宜求财”的日子,第二天一早就去银行买了张。站的老周头叼着烟说:“买的是盼头,中不中看天意。”这话像颗酸梅,含在嘴里让人又清醒又失落。
三、巷子里的经济学
菜市场刘麻子的摊位上,总摆着个咧嘴笑的陶瓷财神。他卖芹菜搭两根葱,称蒜头多抓把花生,生意竟比别家红火三分。对面新开的超市挂横幅“扫码领财神红包”,可冷清的收银台前,只有促销员在打瞌睡。王婶发现,那些把财神供在收银机旁的店铺,未必真能日进斗金;而修车铺的张师傅从不,靠着一手绝活换了三层小楼。有天她听见张师傅对徒弟说:“财神爷也爱勤快人,你听扳手叮当响,比烧高香管用。”
四、好运的脚步声
惊蛰那天,王婶在院角发现棵野生的香椿树苗。她小心移栽到花盆里,没想到半个月后嫩芽窜了半尺高。小海用手机查了种植攻略,周末回家时带了包有机肥。谷雨前后,香椿芽摘了三四茬,青翠的叶子在早市上格外抢手。装钱的铁盒叮当响时,她忽然想起老辈人说的“地生财”。现在她依然每天擦拭财神像,但更多时间花在打理那几盆辣椒和番茄上——它们绿油油的叶子映着晨光,比金箔还亮。
昨夜下过雨,巷口的槐花落了一地。王婶扫着花瓣,看见小海举着录取通知书跑进来,衬衫被风吹得鼓成帆。终究没,但香椿树又抽了新芽。财神像在门上静静看着,手里的金元宝反着光,像颗熟透的杏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