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，窗外的雨滴轻轻敲打着玻璃，我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，半梦半醒间，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床尾——是奶奶，穿着她最爱的藏青色对襟衫，银白的发丝在黑暗中泛着柔和的光。
奶奶的微笑
她嘴角挂着记忆中那种略带羞涩的笑，眼角的皱纹像花瓣般舒展。我想喊她，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，轻轻抚过我的额头。触感冰凉又真实，带着淡淡的艾草香——那是她生前总别在衣襟上的香包味道。
旧物重现
奶奶突然指向梳妆台，我转头看见消失多年的桃木梳子竟躺在那里。梳齿间还缠着几根银发，就像十年前她坐在老藤椅上，让我帮她篦头发的场景。醒来后我疯翻抽屉，真的在夹层里找到了那把梳子，丈夫诧异地说："这不是搬家时丢了吗？"
未说出口的话
梦里奶奶始终没说话，但我就是知道她想说什么。上个月我因为带孩子和婆婆闹别扭，气得把奶奶传给我的青瓷碗摔了条缝。此刻她摩挲着我手腕上的胎记，那是小时候她总说"像朵小梅花"的地方，我突然就哭了——当年她忍受公公的刁难三十年，却总教我"吃亏是福"。
雨夜的温暖
窗外雨势渐大，奶奶的身影开始变淡。她最后帮我掖了掖被角，这个动作让三十岁的我瞬间变回那个蹬被子的小女孩。被窝里突然涌进一股暖流，像寒冬腊月她把我冻红的手揣进她棉袄里暖着时，那股带着樟脑丸味的体温。
清晨的发现
天亮时，我在枕边发现三颗已经融化的水果糖，玻璃糖纸是二十年前的老样式。女儿蹦跳着进来："妈妈你偷吃糖不叫我！"我愣住——奶奶晚年糖尿病严重，却总在兜里藏糖，趁我妈不注意塞给我。
现在那个青瓷碗被我小心粘好，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。每次擦拭时，碗底的裂缝在阳光下会折射出彩虹色，像奶奶用皱纹编织的网，温柔兜住了我所有暴躁与委屈。或许死亡从来不是终点，只要还有人记得泡桐树下摇蒲扇的身影，记得她教你包粽子时要把糯米压紧的唠叨，她就永远住在你睫毛眨动的风里。
